他的理想像幼芽一样茁壮,岁月沧桑,经年轮转也没有改变。 蓝图依然清晰,一座被群山包围,推门可见云雾的仙境楼阁。他很向往,当年上学,他秉持的就是这个理想。为此他曾激动地讲给母亲听。母亲当时也应该是激动的,只是她沉吟了一下,也许是静默了一会儿吧,她的脸上漫上一丝担忧。这套房子是准备给我们未来入住的吗?她得到儿子急切点头的反应,茫茫然站起身不说话了。 之后不久母亲与他谈话。母亲认为把房子建在高山之上
云子睁开困倦的眼皮,凌晨四点五分。云子闭上眼睛,伸手摸摸儿子粉嫩的脸蛋,想再睡一会儿。 睡梦中的表针似乎在飞奔,眨眼就飞到了四点十分。起床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,身子却沉重得坐不起来。 仿佛刚闭上眼睛,云子再次惊醒了,四点二十分,不能再拖延了,必须起床。 云子不想起床,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起来。 云子将疲惫的身子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,扭脸看看儿子。儿子的嘴巴嘟着,胳膊伸出被窝。云子把儿子的胳膊塞
老人像个逗号,是三丫头说的。逗号是老人身体的形态,也是三丫头的愿望——她希望老人永远不要做句号。 老人把身子坐稳,向右边俯身,伸手摩挲几下旁边的小木凳子,把一个小毛垫子放好,然后眼睛看着大门口,直到手里拿着一本书的三丫头出现。 三丫头住在老人房子的前面,隔着一排房。每天老人晒太阳的时间她就过来陪老人。 三丫头会写文章,她写的文章得过奖。老人看着红彤彤的证书,眼睛放光,说:“过去这是状元郎哩。
1 明人正在人行道上走着,一辆小车在他一米远的路旁缓缓停下。李秘书长从副驾驶室的窗户探出头来:“明老师,您上车吧,这一段路,坐车方便些。” 道路上车水马龙的。明人迟疑了一下,快步走过去,他拉开后座的车门,迅速钻了进去。后边已有车辆被堵住了。 开车的是绾着发髻的小秦,车是她的座驾。她朝明人莞尔一笑,说:“您走得快,下楼时我叫您,您都没听见。”她踩了油门,车往前轻快地驶去。 明人习惯坐地铁。他
喝酒的规矩千千万,有一条几乎是大家的共识,那就是:给比自己年长或职级更高的人敬酒,杯沿应比对方低。 这个规矩简单易执行,但也存在一些不好把握的地方:一是如果碰杯双方同年同月同日生,谁比谁杯沿低?二是如果双方职级和任职年限完全相同,谁又比谁杯沿低? 好在这两处不好执行的地方在秦州市完全不成问题,因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把杯沿放低,莫说同岁同级别的人争相比低了,就连年长的给年轻的敬酒、职级高的给职级低
约好在这个被炸毁的车站见面的。 在发起总攻的前几个小时,安德鲁刚知道,对面保守派敌军的将领是史蒂芬,那个从小跟他一起玩耍长大的好朋友。那个时候,他们一起爬树,一起捉蚯蚓,一起偷邻居大婶的面包。 车站在两军对垒的中心。大概几个小时后,这里再也看不到哪怕是破损的房屋。在知道这件事情后,安德鲁派战士约史蒂芬在这个即将被夷为平地的车站见面,这是最好不过的地点。 临出发前,安德鲁拿出最后一瓶威士忌,犹
五月,是小街最美的时节。 小街不大,两边站满了笔直挺拔的槐树。等到中旬,槐花绽放,香气缭绕,一串串密密匝匝的像小灯笼一样,悬挂在葱翠的嫩叶间。 我家离小街不远,因为刚搬来,人生地不熟。我则因前一年高考失利,成了无业游民。我妈让我好好想,以后能干啥。我前后思忖,把心里想说的又咽了回去,家里实在太困难。我说,我要去打工挣钱。我妈说也好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。于是,惆怅的夜晚,我徜徉于小街,将心事
买买提的葫芦烙画在当地小有名气,与别人不同,他烙画不为生计,每每花心思烙出来的成品,全凭个人喜欢或赠或送,别人如过意不去也可付些钱款,但有一条,拿去了决不可再转手。 葫芦烙画是买买提家祖上传下来的手艺,以葫芦为烙画的母体,将图影用针刻、彩绘、镂空、浮雕等手法印在葫芦上。烙刻时又讲究“枯坐”,所谓枯坐,与佛家的坐禅相仿,就是从烙刻起就如草木从春到冬,要纹丝不动。枯坐是基础,细活在后头。买买提父亲生
“黑灯瞎火,吓人一跳!” “怎么没人管呢!” “赶紧吧,求求你们啦。” “你们刚走,他就回来了!” “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!” 警长小邸刚进门,值班民警就开始诉苦,把接到的报警电话的精髓一顿输出。整个晚上,派出所出了好几拨民警处警,折腾一宿换来的仍是各种抱怨。其实这事小邸知道,也去过过招,说起来不是大事,更不是大案,没想到的是,群众反映强烈。 盛夏之际,枝繁叶绿。街心公园里建有一个拱廊,
金发乌眸的丽斯是明艳动人的混血美女,她入职红罗集团之后,与董事会董事朱媛的第一次谈心就聊得热火朝天,她甚至给朱媛讲起她曾经讲给妈妈的梦境。 丽斯从燕大汉语学院毕业的当天晚上,她做了一个长梦。梦中,她乘坐的直升机被敌方击中,坠落于大山深处的原始莽林。绝处逢生的她,为保命击毙一头怪兽,惊动了莽林深处的原始部落,遭到追杀。但是,对方的利箭只是嗖嗖地射中她身边的树干树枝,射中在她头顶飞旋的鹰隼,射中被她
走出看守所大门,已是凌晨时分。老颜仰脸望天,几片流萤般的雪片,从黝黑的半空里砸到脸上,落雪了。 这是从警多年的老颜站的最后一班岗,这次在押犯人的心理疏导工作做完后,他就退休回家。 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短信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凄凉:“灵弟,那年的五十元,老班记在心底。我活得看不到亮了,哥们来世再见!” 老颜急得手指发抖,回按几次,都点错了号码。 他从曲径通幽的小路转弯处,进了路边的凉
由于我的决策失误,公司经营陷入低迷,员工们很努力,但已经三个月没有领到工资,我渐渐心灰意冷。 一个阴雨的冬日,传达室打来电话说:“林总,沈美婷找您!” 沈美婷?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。 即便她出现在我面前,我也没认出她是谁。 见我一脸迷茫,她笑出声来,说:“林深,是我,还记得停停吗?‘停止’的‘停’。” 停停?停停!我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,望着她精致的面容、优雅的衣着,实在很难想象她是停
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。晚上六点多下起了雪。我打开窗户,向外看了很久,雪花在路灯的光里斜斜地飘落。正是下班的时间,迎接新年的人们都堵在路上了。 今天早晨,我想对遇到的每一个人说一句“新年快乐”。 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里的人,是一个裹着蓝色羽绒服,穿着墨绿色厚底棉拖鞋的背影,隔着六七步的距离。我张了几下嘴,没有发出声音。我要对一个背影说新年快乐?或者再快走几步,当面说出来?“背影”把手里
“真是没有办法呀!昨晚我一下子就收了七个红包!”七月中旬,一个周六的上午,当排长曾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将踏进五班时,就听到列兵牛杰正跟石坚说话。两人都背对着房门坐在马扎凳上,胳膊肘支在床上,用两手托着两腮。 “我说牛杰昨晚进行潜伏训练时不怎么专注呢,他肯定是心急火燎地等红包呢!我本来想找他唠唠昨晚他为啥在训练时分心走神,现在他自己无意中说出了答案,倒省得跟他刨根问底了。不过,我在跟他说正事之前,还
父亲说:“你爷爷辈,有弟兄两个。你爷爷是老大,曾中过举人,武昌起义后便在乡下教蒙童为业,人称大先生。你二爷呢,人称二杠子,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,一直帮你爷爷勤扒苦做养活一家人。我那时也就十二三岁吧,也没钱去念书,只得到西杨岗地主老财杨百川家去放牛混口饭吃。” 其实,无论是我爷爷还是二爷,我都没见过。因为他们去世时我还没出生哩,这些事都是后来听我父亲讲的。 我这两位爷爷,身板都不算太高,也就一米
嘀嗒、嘀嗒,滞涩的像生了锈的秒针和分针,一圈一圈,拧得秦虹的心里直发紧。眼看已到中午十二点了,新郎那边依然没有动静。 院子里有了点骚动,亲友们三个一群两个一组,彼此交换着眼色、窃窃私语。 早已装扮好的新嫁娘秦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,目光不停地望向床头的电话机,她多么希望此刻电话铃声骤然响起,伴着欢快的音乐,郑重宣布:新郎志鹏马上驾到!那样,她会立马按下免提键,让志鹏洪亮的声音响彻小院。 可那台
老胡吃罢晚饭,放下碗筷,习惯性地往厂区走。与上班时不同的是,他现在走在厂区水泥路上不急不缓,左顾右盼。厂区华灯初上,烟囱、水塔、厂房上闪烁着绚丽的轮廓灯。暮色笼罩下来,有激光灯光束划破夜空,周围的景象如梦如幻,老胡却时常感到迷惘。 厂区已不是江纺(江维纺织厂)的厂区了。 江纺是一家中型企业,有过辉煌,后因国内市场同类产品供大于求,价格下跌,连年亏损而停产,设备再也没有恢复运行,员工分流。近年,
六爷在农村务农。农村里的活计,是扶犁点种他不会,还是打场赶碌碡轧场他不会?是摆弄石头垒墙他不会,还是舞弄草苫房他不会?总之,六爷是农村里的百事通。 谁家遇到丧事,六爷必定前往,吆五喝六地就把丧事给料理得妥妥的,为此,六爷又成了村里丧事中的执事。别看六爷一边叼着烟,一边指手画脚,看似很轻松地就把丧事料理了,实则里面的事就像肚子里的肠子,曲里拐弯很复杂呢。我爷爷驾鹤西去时,就是六爷来给执事,我目睹了
几十年前,响爹从部队复员回到蝴蝶庄时,背回来一把军号。 蝴蝶庄地处黄河故道。那时一到春季,大风一起黄沙漫漫,令人难以睁开眼。响爹回来后时常在故道大堤上转悠,似盘算着什么。身上依旧背着那把军号,风一吹,红绸穗子急急地飘动,像一团火。 知道响爹见识广有能力,社员们大力推举他为生产队队长。响爹说:“这个队长我可以当,就是大家要听从号令。” 说罢,响爹拿出那把军号,贴嘴鼓腮吹起来。吹一段,就停下来解
五月初五,艾蒲青翠。钱塘江畔,围观者众。 “伍大人真是太惨了,你们看城门上那双眼睛,死不瞑目啊。” “这是报应!他不仅掘了楚平王的坟,还鞭尸三百,太狠毒了!” “我听说,他早就把儿子送去齐国了,大王岂能信任他?” “你们懂什么!他儿子回国就难逃一死,哪个父亲愿意儿子送死?” “嘘……都别说了,这些事哪是咱平头百姓该议论的,小心隔墙有耳!” 江中大船上的官兵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,见岸上的抛
小勇是康百万的小儿子,自然是娇生惯养,身边有奶妈和仆人伺候,长到十五岁,却是弱不禁风,大病没有,小病不断,走几步就喘气,一着风便伤寒,像深秋时节树枝头上的叶子,随时都有可能凋零。康家有的是银子,找了不少大夫,名贵药材吃了几箩筐,还是于事无补。 听说清易镇的中医李诏亭有两把刷子,康百万便让管家来顺带着康小勇去了。 走进诊室,看到前边有四五位病人在排队等候,来顺不顾小勇的阻挡,走上前来,要仗势插队
一天早晨,戈里发现自己趴在床上变成了一列不大的火车,轨道就是床单上的两条等距图标线。 戈里甚至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,毕竟那么久了,自己一直想变成火车。火车不用太长,他和妈妈,最多回来时再加上那个飘忽的爸爸,有两三节车厢就够了。他数了数,正好三节。 戈里安排了一下,第三节装些简单的行李,第二节是妈妈的宫殿,要装饰得好一些,妈妈是不一样的人,房间得配得上她的气质。第一节嘛,是他和爸爸两个人的,也叫车
清代花县(现花都区)有一富户,他死后,两个儿子闹着分家,都想多占父亲留下的财产。哥哥认为自己居长,对家里的贡献多多,分财产自然要先拣优厚的,余下的才轮到弟弟。弟弟则认为自己才成家不久,更需要有点经济保障,于是寸步不让。无奈老爷子走得突然,对家中财产如何分配,也没留下个字据或遗言什么的。于是两兄弟私下商量不成,便都想请外人来帮着自己说理。 起初,两人找到族中长老,想请他们来主持公道。岂知长老们知道
桑源县的郭先生祖上也阔过,奈何他赌运不济,只能从县城搬到南郊一间破败的老宅里。还好他先前熟读《周易》,略通风水堪舆之术,于是以此为生。 一天,邻家的张助要远行,便拿了一筐自己种的李子当谢礼,找郭先生来择个吉日。郭先生算好日子后,张助道了谢刚要起身,忽然一笑道:“郭先生要有空,不妨留意一下我家门口那棵桑树。” “哦?那棵树前两年不是已经被雷劈死了吗?” “的确如此。不过我前两天种地时,发现那棵
刘三宝真的跑不动了,他连喘气都喘不上来了。正好眼前有一块大石头,刘三宝一下子扑倒在石头的后面,他觉得天旋地转。不管怎样,他紧紧抱着画板。就在半个小时前,他正在画画,猛然被哇啦哇啦的叫声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,远处一个身穿黄衣服的家伙正端着枪冲他喊。刘三宝如同见到饿狼一样,腾地抓起身边的枪,另一条手臂紧紧夹着画板,撒腿就跑。 “啪——”在刘三宝身后响起了枪声。刘三宝觉得自己头顶有一道火线掠过,同时一股
“爷,别去了。”黄淼抱着黄德水的一条胳膊。 “为什么不去?没有这样欺负人的!我看谁敢拆我的船,跟他们拼了!”黄德水赤着上身,酱赤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暴起。他身上只穿有一条铁灰色的短裤,脚上是一只沾满了泥巴的拖鞋,另一只不知去向。 “爸,你说句话啊!”黄淼眼看拉不住爷爷,只好向闷头抽烟的黄清柳求救。 黄清柳不抬头,也不说话。 通知是三个月前下来的,黄清柳最先看到,他压根没当回事:“哼,又是走
村外一个大湖,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山脚下,几乎看不到尽头。湖水像蓝宝石一样湛蓝,深不见底。湖边,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。芦苇春夏青,秋冬黄,一入秋,芦苇的叶子黄了,芦花似雪,秋风一吹,芦花飘荡,纷纷扬扬,把湖边四周搅成了漫天雪白的世界。 湖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叫长潭的村庄,故名“长潭湖”。 一大早,爷爷打开鸭舍,一大群鸭子像没有纪律的散兵游勇,争前恐后地涌出来,在晨曦中迈着急速的步伐,向长潭湖一路奔去。
桌上的那碗玉米糁早就凉了,老麦仍没有动筷子。 老婆没好气地将筷子朝他手里一塞,吼道,唉声叹气有个屁用!又不是只咱村这样,你八天不吃饭又能咋样? 实在是没什么胃口。老麦伸左手摸到了碗,拿筷子的右手刚伸到碗边,却又放了下来。他眨巴着那双空洞的眼睛,想一堆烦心事:两个孩子还小,一个十二岁,一个才八岁,老婆又好吃懒做,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? 老婆更不耐烦,气呼呼地说,爱吃不吃,一会儿倒了喂狗,真想不开
平原的初夏,到处闪烁着金黄,连空气都金灿灿的。麦地边的沟渠里几棵田旋花,纠缠着野麦子吹出粉嫩的喇叭,给金色的底框涂上了一抹亮色。而远处几团黑灰的印记,却似秃子头上的疤瘌一样刺得眼睛疼。 家乡的麦熟时节,是芒种前后。没有机器加持的年代,各家的麦子成熟的时间是不同的。刀耕火种,人力和畜力都需要休息,大家琢磨各种麦种的成熟天数,好错开用打麦机的时间。我家人口轻,选择了早熟的品种,这会比别人家一亩地少打
我说不行就不行!除非把我垫到河底,筑进桥墩,否则甭想从我家门口修桥,想都甭想! 三岔河口,老余头的声音响彻水面,激得岸上狗吠,河里鱼跃,不远处芦苇荡内的水鸟,扑棱棱地蹿上天。 老余头粗着脖子、红着脸,冷峻的脸写满坚决,言罢,一甩袖,头也不回地驾着渔船向河中心划去,留下三名镇村干部尴尬地在河畔老槐树下闪着烟火。 老余头祖上以打鱼为生,从淮河一路向北打到黄河,后来到了三岔河,发现这里水秀鱼肥,便
凤城有条涌,叫靠边涌,位于凤城的东侧,一边是厂房,一边是民居。河涌的名气不大,但有个“河霸”似乎颇为有名。没想到,这么一条荒废河涌,竟然还成了网红。听说,这个“河霸”还当上了河长,成为凤城第一位由村民任职的河长。 梁大志是凤城的摄影发烧友。他有个老友,人称李师傅,就住在靠边涌。 他于是约了一众发烧友,联系上李师傅,乘着薄雾驱车前往一探究竟。 一路高楼,到了郊区,民居和平野次第展开,视野逐渐开
还记得我上高中时,在一本阅读文选中读到了王蒙老先生的《雄辩症》,想来这应该是我最早接触的微型小说之一。后来上大学时,我曾在《文学报》当时的微型小说副刊实习,初审全国各地投稿来的微型小说。今年我主持了微型小说的栏目,又为中学生编写了一本语文课外阅读读本,算是重操旧业,并开始大量地接触微型小说。但时隔多年,我看到微型小说在情感主题上似乎出现了某种转向,十余年前我坐在《文学报》的办公电脑前初筛来稿时,看
当一个魂魄的执念无法在阴间被化解时,这个魂魄会获得重回人间消除执念的机会。 淑萍六年前死于肺炎。她的女儿青青在完成一台心脏手术后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:“青青,怎么不接电话?你妈妈昨天晚上走了。” 淑萍和青青的关系就像一根打了无数死结又积灰的麻绳,没有人愿意尝试解开,一旦拿起,就是一地鸡毛。 单亲妈妈淑萍带着不满三岁的青青,回到那个处处都要钱的老家。淑萍一天打好几份工,经常累到抱不动青青,只能拿
这天,郑国的集市上来了两位奇人,他们自称得道,都要聚徒讲习,是来招募弟子的。一个名叫翁生,从齐国而来,是轮扁之孙,他造轮的技巧深得轮扁真传。他脖子下长了一块酒瓮大的肉瘤,含胸驼背,但据说曾在齐国的朝廷上雄辩四座,使齐侯见了一般人反而觉得他们的脖子太细了。另一个号称支离叟,操楚国口音,是左史倚之徒,已遍览了《三坟》《五典》《八索》《九丘》,可惜是个豁嘴,两条腿还一长一短,走路只好慢慢来了。却有传言说
在我十岁的时候,奶奶家那个只有一条马路的小镇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地方:既不用写作业,也不用无休止地忍受妈妈的责骂,只需要跟着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孩子疯跑,就可以成全每一个无须意义的白昼。 那时候,我如果有梦想,那一定是在镇子里定居,成为麦子姐那样的人。 麦子姐虽然是镇子上长大的,可远比我像个城里人。她只比我大两岁,但已经像抽枝了的白杨一样沉默挺拔。奶奶虽然从不要求我考一百分,可也总爱说我,一点没个女
大江东去,浪淘沙。 一条梭鱼随着浪头上来,到了浪尖,把前鳍、后鳍一起往后扇,那修长的身体就飞起来一尺多高。随着把鳍一松,又斜斜落到浪中,重新再过来,反复一遍,用英语说:“Try again.(再试一试。)”它高兴的时候,心角落里会跳出英语——也不多,几个单词。这“踩浪飞浪”活动,实在是生命的欢乐。 梭鱼小名棍儿鱼,一身是肉又不臃肿,紧绷绷像根棍子,来往有如水蛇般灵动,可是比水蛇体面,别的鱼别想
市报报道之一:《古庙镇发现特大灵芝》。 大意是,古庙镇牌楼村村民周阿狗在周家竹园采到特大灵芝。据专家测定,有百年以上历史。在江南地区发现如此特大灵芝,实属罕见…… 市电视台报道之二:憨厚的周阿狗捧着那特大灵芝,向观众介绍着发现特大灵芝的经过。 真所谓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乖乖隆地咚,那特大灵芝竟有小脸盆那么大小,紫赤色,有光泽,犹如红木雕刻品。娄城延天龄药房退休的老药工也说,从未见过如此大